秋叨鱼

失踪人口生日快乐！

一年前的小短篇，看着莫名羞耻…设定大概是一个被龙族炸了之后的卡塞尔，大家都还在，都还是原来那个样子。

食用愉快w




路明非在睡意深沉的时候感受到身边空了一块，被子落到手臂表面，原本被另一个人压下去的枕头慢慢弹涨上来贴在皮肤，这样再过半个小时，他就该起床了。

英灵殿的穹顶塌陷了一角，刻满北欧浮雕的牙白大理石还残留在地上，绷断的缺口和圆滑的雕刻旁被女孩子栽上了虎耳草、满天星、三叶草和蒲公英。柔软的阳光从缺口照进空荡的大厅。

他有一天是这样醒来的。

昨天交战的汞弹弹壳还埋在焦土和草丛里，反射出刺眼的白光。钟声成日敲响，钟楼里的鸽子会在每一个短暂的安宁里飞出钟楼，白色的羽毛落到白色的弹片上。他们不再点起蜡烛；远处每个人眼中点亮的黄金已经瞳代替了烛火。

这样的场景在残缺的墙壁里像是装裱随意的油画。

这天是狮心会负责校园巡视的日子，学生会成员可以好好多休息一段时间，但是少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任由对家承担责任而自己无所事事。他们骄傲的会长坚持认为领袖在任何时候都要担当责任，他也对这种沉重的荣誉甘之如饴。所以路明非可以保持着自己裸睡的习惯（至少裸着上半身）因为等他起来穿衣服的时候英灵殿已经空无一人了。

他套上短袖衬衫和牛仔裤。三年前他的衣服来自仕兰校服和婶婶买来大了两号的圆领T恤，在他豆芽菜的身躯上可以空荡荡地挂好几年。现在那些衣服已经因为月余的战斗和龙血的浸泡报废，如今他只能穿楚子航的衣服。依旧宽松，但是干净且严谨，一溜做工精良的扣子曾经是楚子航帮他扣上了领口一颗，他就习惯了这种有点紧绷的束缚感，虽然那领口对于他的脖子来说还是很宽松。

路明非低头打着哈欠跨下台阶，学校被炸掉了一半，留下的也是破破烂烂。餐厅考究的大厅外墙长满了弹坑和弹痕，因为墙体缺口太多，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酸雨腐蚀之后的历史遗迹。而卡塞尔的学生就在这遗迹里仅存的餐桌旁吃饭。学生也只是仅存的了。在这个时候每天都有人死去，但是还有人活着，就是最好的事情。


这个难得安宁的日子是个好天气。

路明非看着大厅里围成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，偷偷摸摸地绕到墙体背后一道不起眼的裂缝旁边，从阳光边角的阴影里钻进去。然后他一溜小跑先跑到恺撒旁边：“老大早上好！”

恺撒拍拍他的肩膀，一门心思发挥领袖慰问下属的气质，亲切地问候道：“睡得怎么样？”

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小弟已经和敌方老大、他的竞争对手待在一起睡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。

路明非点头哈腰：“报告老大我睡的很好一没失眠二没落枕。”

然后他又趁着没人注意悄悄从精英圈子溜了出来，在人群中凭借气场和吃相快速锁定了芬格尓，正当他想过去的时候他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。零坐在位子上，一张面无表情的漂亮脸庞正对着他，淡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。零说：“欠我的那顿饭你打算什么时候请？”

上次战斗之中零帮他救下了一个人，混乱中她同样施展了君焰，帮身体不堪负荷的楚子航承担了进攻的任务。

路明非愣了一下，一边应着一边摸自己的兜，这时候零皱了一下眉：“不准用楚子航的卡。”

“啊？”路明非皱着脸，“可可可我的学生卡找不到了啊，现在又不给补办…”

零站起来端走餐盘，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，说：“战争结束之后攒钱请我。”

路明非终于能找到他的狐朋狗友虎口夺食解决他的早饭。


楚子航站在学校仅存的几个水池边上开了水龙头。他默默看着水流溅到草皮上，草叶除了被水蹂躏得有点萎靡之外，没有什么预示着龙族污染的预兆。

他把头埋进水花里，水流沿着他的发丝冲到他已经习惯性过度发热的皮肤上，还有淡淡的白色水汽因为高温而蒸腾。现在切开他的血管，流出来的会像是王水或者硝化甘油或者是它们的混合物。如果有一滴落到脚边，立刻会留下一个弹坑一样的疤痕。连日的爆血已经让他的血液变成了沸腾不止的毒药。

有人过来。他听得见，也听得出是谁。楚子航伸手在颌下截住水流，让冷水冲向脖颈。

路明非停在他身边，小声地开口，声音隔着水流几乎失真。路明非说：师兄，那个你衣服要湿透了，但是多出来那件我在穿…

楚子航闭眼关上水，把湿漉漉的头帘甩起来。水珠也溅到路明非身上，楚子航把自己的毛巾递给他，说道抱歉。

“啊啊师兄没关系，”路明非把毛巾又还给他，“夏天冲凉小心感冒。”他想抬袖子蹭蹭脸，但是他突然想起来这是楚子航的衣服，结果只好用手抹了一把冰凉的水珠。

楚子航把毛巾搭到肩上，用还干燥的棉布袖口帮他把脸上擦干净，然后才撩起毛巾擦头发。他抬步要走，回头等着路明非跟上。他只擦了头发，但他身上的水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着，路明非抬手感受那层白雾，楚子航把他手抓下来握在手心。路明非往后缩了一下，还是低着头乖乖跟在他身后。

他手掌也是烫热的，身边是君焰爆发之后的焦土。路明非问：你说下一次…它们什么时候来？

楚子航摇摇头：不知道。

然后他收紧手指说道：别管那些，吃午饭去吧。


苏茜给他送来一盘肘花，是她自己的库存。路明非一边吃着德国味道浓重的酱肘子，一边趁对面的人低头快速夹走了一片。

楚子航抬眼看他，把一整盘都给他推过去，又起身给他拿了杯橙汁。


晚上的时候楚子航被兰斯洛特叫走了，路明非一个人回到英灵殿。他们宿舍楼最先受到攻击，导致一个学校的学生都只能在大厅里打地铺。

路明非脱了衣服钻进被子，这时楚子航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杯牛奶。路明非接过，看了看玻璃杯里泛黄的液体，小声地怀疑：“喂师兄，这个不会过期了吧？这个色有点怪啊。”

楚子航在他身边盘腿坐下，拿出磨刀石打磨他那把技术部重新仿制的村雨。虽然用人造金刚石镀膜的刀刃不像传统日本刀那样矜贵，但是习惯比他想象中的还难改变。就像他如此习惯于给人热睡前一杯的牛奶。他遇到的人需要照顾，而他乐于提供这种照料。

“你最近消化不好，我加了蜂蜜。”

后来大厅也安静下来。他们两个人钻进同一个被窝。路明非一直没能数清楚子航睫毛有多少根，每次他都在中途贴在师兄温热但硬实的胸肌上睡过去。英灵殿穹顶的缺口里有一轮清澈的月亮，楚子航用胸口的皮肤帮他关了灯。

END